清道夫去哪了

清道夫去哪了

“清道夫去哪了？清道夫去哪了？……”千百次地问，不厌其烦地问。

这是一个刚刚能表达，发音还不够清晰，才两岁八个月的孩子的追问。既像是无理的纠缠，更像是良心的拷问。“清道夫”听起来像“清豆腐”。

每次听到孩子这样发问，我的心就惶恐不安，似乎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刺激。我耐心的跟孩子解释着，又编了很多美丽的故事来掩饰，希望以此来应对孩子那双略显惊恐，又像是好奇，睁得圆圆的眼睛。

“清道夫回自己家去了。”

“清道夫自己游到前面的池塘去了。”

“清道夫在玩躲猫猫，藏起来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能应付孩子的较好的回答。每次这样回答孩子后，孩子似懂非懂的，可以安静片刻，然后又急切地问“清道夫去哪了？……”问得我很是崩溃。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邻居朋友搬走了，家里鱼缸就送给了我。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养鱼经验，对于养鱼，也谈不上爱好，只是觉得什么都是现成的，养着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养着吧。

清闲时，可以看着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着，好像是自己在游一样。鱼时而向左，时而向右，突然又斜插上去，猛然又掉头回游，真是随心所欲，又似乎不费一点力气，想象着自己可以在一个有限的天地里自由自在，任意的发挥，觉得是一种很好的享受，慢慢认为养点鱼也是值得的。

然而养鱼也自有养鱼的烦恼，很大的问题就是鱼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在网上查找了相关资料，又请教了朋友，就差进行专题研究了。有的说是要经常换水，我就按比例，用尺子卡着换水；有的说喂食不能太多，那样会影响水质，我就数着鱼食喂养。有位朋友，是养鱼的高手，来家里玩，随便看了一下鱼缸里的鱼，告诉我鱼缸里的鱼得病了，是白斑病，养鱼的常见病，要我在网上买点药散在鱼缸中，我很快的照她说的办了，很怕因为我的懈怠给鱼带来什么不测。

但是鱼缸里的鱼并不在乎我的努力，像是排好了队一样，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死去一条。我不忍心看鱼死去的样子，更加不想让家里其他人看到那种情形，每次都是我自己悄悄把它处理掉。

鱼缸里的鱼慢慢的变少了，妻子从市场上一次带回六条鱼，其中很贵的一条是清道夫，听妻子说它的作用是能清理浴缸中脏东西，主要吃其它鱼的排泄物。我是不懂，但是按照妻子这种说法，清道夫应该是生命力很强的，这样判断的理由有两个方面：*一是它很贵，第二是它吃东西不讲究。

女儿有时候也会和我一起欣赏鱼缸里的鱼，我也乘机给她编鱼的故事，女儿听得津津有味，也就慢慢的认识鱼缸中的鱼。这个是红色的金鱼，那个是黄色的金鱼，那个黑色的是“清道夫”……慢慢地女儿的兴趣点停留在“清道夫”身上，可能是因为那是鱼缸中很好黑色生命的缘故吧。

事情发展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新鱼买回来没有多长时间，那条“清道夫”就表现得没有生气了，后来就被流水吸附在水循环入口处，并没有死，但已失去了活力。我把它捞出来，放在另外一个的大水桶里，水桶盛满了水，期待着能有奇迹出现，我做这些的时候，女儿就在我身边，她清楚地看到了我把“清道夫”放入那个大水桶。后来，奇迹并没有出现，我悄悄地把它塞进了垃圾桶。过了没有多久，女儿发现大水桶里的“清道夫”不见了，于是便不停地追问我“清道夫去哪了”。她发音还谈不上标准，但是吐字是清晰的，问得似乎是斩钉截铁，那么的执着，那么的坚定，使我感到惊讶。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孩子每天从床上爬起来，首先问我的就是“清道夫去哪了”，或许走到鱼缸旁边，女儿也会问我同样的问题，问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是好。

一条鱼，在大人的眼里，可能就是个商品，还是个小商品，再高一点，是个小生命，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生命。然而在孩子的眼里，那或许是个精灵，是一个世界，或许更加重要，这从孩子那么执着的追问中能体会到。我们似乎无法去考究一个小生命在刚刚要懂事的孩子眼里是什么样的，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是美好的，阳光的，关切的。我不想在一个孩子刚刚睁眼看世界的纯净的心里投下任何灰色东西，这使得我只能编些美丽的故事来回答她，很好不能说的就是真实情况。希望孩子能慢慢的淡忘这个事情，也希望她能慢慢的理解这些事情，不要再问我“清道夫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