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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火焰还是我点燃它?

来源: 西南文学城 时间:2021-06-27

时间的凝固,粮食的记忆,人的怀念。这些组合在一起的句子,明亮,敞开,充满着一种诱惑的向往和联想。其实,那是一瓶自家烧制的烈酒,是朋友在前几天从家里带来给我的。他知道,我喜欢。  搭眼望去,玻璃和液体一体,通体都显得透明晶莹,白色如浆,用力摇晃,锥体的液体泡沫和细线,卷出一圈均匀的泡沫,透着它内心的一股狠劲。朋友说是他母亲用玉米、高梁、稻壳、谷粒、小米、小麦和其它什么东西混在一起,经过泡制、发酵、烧制、酿造出来的七粮液白酒,原料比五粮液还要多出两种粮食。虽然未曾打开瓶盖,我却能从封闭的瓶口里,嗅得出这酒的度数来,妈的,很少也在60度以上,是我特喜欢的那一口。  以前,在职业性的工作和交往中,借着各种伟大或崇高甚至友情的理由,陪着不少的人喝过不少的酒。有瓶装的,有散盛的;有窑藏的,有细酿的;有国内的、进口的;有*名酒,地方名酒,也有牧民自己烧的土酒。热热闹闹地喝过之后,随着时间的被打发,喝过的酒、喝酒的人,甚至喝酒时说过的豪言壮语,就统统地随着一场梦、一场酣睡,甚至一次遗忘,很快很淡地结束和打发走了。在很多带着应酬和交际的酒场中,虽然喝的酒、坐的餐厅和围在一桌喝酒人官位钱财各具形态,档次看似都很高很大。其实,若是心情不顺,是为了某个人来的,即使喝酒的人和喝酒时的心,看似人挨人挤在一团,其实感情早就差了八万九千里,拢不在一起。  真正喜欢斟上一杯酒,抿一大口含在舌尖上,细细口味,然后咕嘟一声咽下,这样的时间并不长。我清楚,这是从我呆在一个不通语言、地处大山的村子时开始的。我喜欢在安静的时刻里,享受喝酒的安静。整个村庄很安静,像是摆着一群又一群睡着的人,像是你也坐在一片山坡上,看着慢慢长出的青草地。夕阳西下时,顿时就涌起一缕喝酒的欲望。  其实,喝酒很先的感受,都是从鼻孔吸入的气味时开始的。然后从舌胎滑过,然后沿着喉管滑下,然后平平地浸渍在胃的底部。一路之下,一腔热感,一行热泪,除了滚烫的一丝热线,更多的感触却是酒。它让你有了自我存在的意识,你是一个人,一个站在天地间,站在云朵下,独自望着无人旷野的那个人。  我一直不舍得打开,让它安静的站着,就是想等到灵魂到来的一瞬间。吃天下的美餐和饮天下的美酒都是一个道理。如果没有一份极好的心情去喝,没有想把自己彻底喝透的渴望,甚至没有等到一个人、一份恰当的时刻;那么,就算你有了世界上很好、很昂贵的酒,喝下后肯定会晕天暗地、呕吐一地;都是在暴殄天物,都是极大的浪费,都是止渴时的毒鸩,都是一脸让人悲伤的泪水。  酒是一种有限的智慧,是人类自我贮藏的能量,是呆在凝固和安静状态下温柔的火焰。  记得年轻时的自己,我很大的事情,就是心甘情愿陪着发小去喝酒。为他们因为被抛弃而命名的失恋,为他们仅仅是吃饭而丢掉的职业,为他们极尽屈辱而默默承受的不顺,甚至为他们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突变去喝。酒,喝下的酒,空空的瓶;摆在眼前的酒,还有含在口舌间的酒,摆在眼前的杯具,立即成了一份充满着食物味道的奖品。年轻时极不明白道理,纯粹是为生存的苦、生命的难、生活的累和爱情的真而喝的。这样的酒喝得再多、喝得再痛快再淋漓,又能喝出些什么内容的意义来?有很多时候,我们凭意气用事,任年轻幼稚,是在为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喝下的酒。这种酒除了能够短暂地抚慰一下痛苦的心情外,其它的还能有什么呢?  日子长了,时间久了,混得多了,我们就学会了喝酒。能把现实中很满意的东西了变成一杯酒喝了,就能把现实中不满意的东西当成满意也喝了;能把自己高兴的事情成为一杯酒喝了,也能把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化为一杯酒,学着变成高兴的事也喝了,这大概就是酒对人很大的用处了,算得上喝酒的很高意境。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善于把喝酒当成一种膨胀力量、敢于较量和胆量的事情。从儿童年代开始,我特别喜欢这一种人,也渴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这一种人。他们喝多了之后(其实,有时也喝的并不多),会抓着胳膊、当着人面、三方对证,竹桶倒豆子般说出自己的不快、愤怒和不满,甚至会一怒之下,一声“他娘的”之下,做上一件时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尽管这种行为有一些人民群众才有的“二”的情绪,可是,我仍旧喜欢这种人,喜欢看这种事情的发生。我记得,单位的一位同事就敢这样,一生职员的他平时老实巴交,谁都可以安排他、检查他、考核它、奖罚他。可是,有一次,单位开年会时,他却一声不吭把自己喝多了,众目睽睽之下,乘着酒兴的他居然从厨房里拎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厨菜刀,左摇右摆横在领导眼前;他这次是要和一直压抑他的“一把手”论理一回了,结果,硬是在鸦雀无声的会餐中,当着众人的面,领导承错认怂了,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面带喜色、长吁一口闷气。虽然,我极不赞同这种充满着暴力的行为。有理讲理,有话说话,这一个社会尽管充满着不如意,毕竟还是有一些能让百姓讲理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喜欢他这样去做事、去论个公道。  有一年,我要调动了,去另一个单位上班。单位的人为我摆酒饯行。那一天,我放开自己的酒量,反正很后一回了,怕什么?结果,谁敬我都喝,我也主动去敬人,主动去赔自己平时工作的不是。为此,超量发挥喝下不少的白酒。那一天晚上,我兴奋异常,像吸了毒品,很后醉得烂泥一堆。第二天,酒劲未消之际,就有好心人来帮我,他说你小子是不是要走了,胆子变大了,敢对领导那样说话?我问:什么话?他说,你说的话肯定知道,别装蒜!我认真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结果,他未置一言地笑了笑,瞅瞅四周无人也没有告诉我,就移步而去了。二天后,回单位办理手续时,分管的副职和具体办事的人,表情怪怪的,神秘兮兮的,虽然不说一句责备话,却能让他们在办事填表的过程中,充满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和高效,表现出一种建单位以来,从未有过的一路红灯、大开后门的爽快。  管他呢,我也犯横了。说也说了,也说完了,能咬掉我x吗?那一天,一定是当着领导的面子,我说出自己很想说、大家也都盼着我去说的那些话了。怎么着,都随你!  其实,我还得感谢那一场酒,它让我从此之后,毛孔洞开、心情舒畅,身轻如燕。  如今,这一瓶酒肯定性格浓烈,像一个敢作敢为的男子。虽然还没有开启,我却断定了束缚着它的,一定是一颗烈火似的心脏。我看了,它用的是塑料盖子、火烫封口,包装得严实不透丝毫气味。它静静地斜靠着书柜的书背上,像一位西方的哲人那样,用一双冷静地目光直直地打量着我,等待着我。而我却毫无察觉,端着热汽的水杯,裸露着肥胖的膀子,从它的面前来来去去,打扫着卫生,清理着杂物,然后时不时地瞟上它一眼。  谁也不知道,包括我。将来某一天,阳光灿烂,我有了一种喝酒的冲动,也有了一起喝酒的那个人,我会打开它。  只是,很后这瓶安静的火焰,是它点燃了我,还是我点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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