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雨天,一连多少天,都是雨天。若再不放晴,可能要忘记太阳是什么模样了,世界也可能要发霉了吧。
太太要去市里办事,当然少不了我这个专职司长。可是,她办事,我不办事,又不想随她去办事。于是乎,她去办她的事,我呆在车内自由活动。活动什么呢?有手机嘛,而且功能强大,看微信,玩QQ,到也各得其所。
雨依旧,滴滴答答,敲打着顶蓬,扣击着挡风玻璃。管它呢,我读着文章,别人写的,写春天,写乍暖还寒,写温暖柔和,写桃红李白,还写什么?读吧,一篇接着一篇的读,细细的读,惬意的读,反正有的是时间。
不经意间,抬起头来,想看一眼窗外,哈哈,一片朦胧,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像是被一层遮顶的纱布蒙住了天。无疑,我已被关进了我自己的笼子里了。原来,车前的挡风玻璃,两侧车窗上,均被一层浓雾给塞满了,只有玻璃的边框那儿还能透进一点点的光。
顿时,精彩的世界与我隔绝。我在哪里呢?在深渊里吗,不对,还能听到车来车去的声响。在洞穴里吗,不对,明明感觉到有人从我的身旁经过。离开了地球吗,更不对,我这匹良驹的四只“脚”就稳稳的支在地面上呀!
我无心看东西了,只是在想,眼下的我是在什么样的一种状态之中呢?
有一天清晨,我出门散步,虽然没有见着太阳,但天空是亮堂的,楼宇、树木都相伴在我的左右,便一如既往的向着心中的目标走去。不曾想,走着、走着,走进了一派白茫茫的大雾之中,没有天,没有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脚步全凭着那熟悉的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挪去。
我知道,这是在雾中。而且,我还知道,至少有十公里的范围内,都是这样的大雾迷天。有很多人与我一样,不着村,不着店,是悬在空中的。前进凭经验,后退靠感觉。眼下的目标,就是不停地迈动着脚步。
还有一天晚上,大孙子感冒发烧,太太去陪他过夜,没在家。突然间,我成了孤家寡人。关了灯躺在床上,感觉被窝里冰冷的要命。房子里黑洞洞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又感觉总有东西在这里哪里的游动,居然有丝丝的害怕。自己跟自己说:这是我的家呀,都住十几年了,这里是柜子,那里是桌子,哪个角落不熟悉?老了老了,却变得如此的脆弱、胆小了呢。但是,说归说,想归想,这一夜还是没有睡好。难道……
我开车差不多三十年了,却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好奇之余,有些淡定,多了一份开心。索性,就在车里稳稳地坐着,什么也不做。既不启动发动机,让暖风吹去那层蒙面的纱,也不再玩微信、QQ,就在这儿发呆,悄无声息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或许,一时失去了某种自由,在孤立的境地里也是一种考验。不是吗,人生怎么能时时都光鲜靓丽,时时都在一片浮躁之中呢!
我停车的地方,既不是临时停车位,也不是收费停车位,而是某家单位大门出口的边上。这样的地方,应该是要规定没规定,要自由没自由。总之,停的时间长了,肯定不行。只是,老天爷帮了我一个忙,让这雨哗哗的下着,人们躲还来不及呢,还有谁来管我的闲事!
我只顾一个人在我的世界里发呆,其它的什么事情都忘了。那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从我身边走过的人,一个,两个,三个。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川流不息,好像谁也没有在意我的存在。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走着,走着,有人注意我了:“哟,这车怎么了,里头都冒烟了,不是着火了吧。”是过路的人,觉着有些奇怪。明明是在雨中,烟又没有喷到外面来,这种判断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于是,走开了。
三五分钟后吧,又有人来了,臂膀上的红袖标很明显,应该是收费的。在我的车头前,转过来转过去,足足折腾了三四个来回。是想做什么吧,又觉得不妥,只好走开了。因为,我的车头就紧挨着收费车位的边缘,要收费吧,还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不完全在区域内。不收费吧,实在可惜,好不甘心哟。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保安来了,那灰色的制服我是认得的。那人先是眼睛贴着车窗,向车内探望,是想看看车内有没有人。看了半天,可能什么也没看见,扭头走了。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车内没有一丝的声响。他不知道车内有人,还是没人,更不知道我在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没有收获,却暴露了他的企图。当然,他的企图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按常规是要求我离开的,要是我能给个十块二十块的,也许会放我一码。他得利益,我得心安,然后便龟缩到他的那个小屋子里去了。可是,今天他没能跟我碰面,没有机会讨论去留的问题。他又不是交通警察,没有开罚单的权利。他虽是去了,心里是不是像猫抓的一样难受呢?
保安走了,我似乎有些失望,很起码应该与我发生些什么吧,要不然,我不是白发了一场呆吗。
此后,至少有二十分钟没有人来打扰了,我有些是失望,确切的是绝望了。是不是……呵呵,终于有人来了。因为,我听到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直至我的车门边,停下了。随即,我听到了手指扣击玻璃的两声响,还听到:“你好,有人吗?”
既是“你好”,又说“有人吗”,这是礼貌用语,我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激动。我想,这是交通警察在执行公务,除此,恐怕没人会这样的。
“噢,有人”。我回到,立即将车门打开一条缝。果然,是一位年轻的交通警察。
“你好!”年轻人一边问好,一边向我敬个礼。他的帽子上、身上雨水直流,眼睛似乎都难以睁开。但是,帽子上的国徽闪闪发亮,而且异常的洁净。他在工作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更没有其它的什么动机。
“先生,这里虽不是交通要道,但现在下着雨,路上很滑,来往的车又很多,你停在这里很不安全。要么开到停车位上,要么开到前面那个单位的大门里头去,好吗?”说着,右手向前方一指。
语气和蔼,态度诚恳,没有一丁点强迫我的意思。本来还在瑟缩着的我,忽然感觉浑身一阵发热。有些感动,有些开心,不仅为他负责任的工作,更为雨中、雾中的一声“你好”
我连忙说:“好的,好的。”很后还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的发呆结束了,立即启动引擎,打开暖风,不一会儿,前后、左右玻璃上的雾被吹去了。
瞬间,我不再是个孤独的人了。眼前的雨丝似乎比之前更直了,更清晰了。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川流不息的人,似乎是与我擦肩而过,甚至,我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可是,我却身轻如燕,满心欢喜,一身是劲,都想狂喊一声,伸开双臂,钻到雨丝里去感受一下清凉。
突然,我的心弦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似有所悟。那位收费的,那位保安,真的是来找我的麻烦吗?
雨还在下着,雨丝依旧拍打着车顶,扣击着玻璃,好像比先前更强烈了一些,而且,直白了许多,干脆了许多,然而,在我听来,似乎已不再是雨,是一段音乐,是一段组合的交响乐。
2019年2月28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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