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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后一滴血

来源: 西南文学城 时间:2021-07-08

来到省城参加同学的婚礼,两个新人走在一起使我时时刻刻想起你,就像这是我和你的婚礼,前来祝福我们的人挤满了角角落落,我热泪盈眶,疯狂地想见你一面。虽然你我天各一方,许久都没有联系。

吃过婚宴,道别新娘,已经下午三点多钟,剩下我一个人,纠结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向左向右,两个方向,直接回省城我妹妹的家还是去你我的家乡,我们的小城。

天上飘着细雨,一如我的思绪,纷飞凌乱。

如果现在就去见你,就只能匆匆一面,但阴雨的气氛正合适;如果以后再见呢,若是白天呢,多云转晴呢,我怕没这份勇气。

在纠结中我坐了去汽车站的公交车,就像一头倔强的牛,还没想好就走,我不要在雨里徘徊,我必须要一个方向。其实心里真正害怕的是:我去了你会见我吗?

公交车走了几站才知道坐错方向了,莫非天意不让我去见你?

我把这个难题扔给你,发信息问你:现在回能赶上末班公交吗?(因为我去了县城还要坐公交回我的村子)但我真正关心的是你想见我吗?

你的答案很干脆:有啊,回吧。

这给了我信心,跳下坐错的车,复又去对面坐上车,我要去汽车站,我要见你一面,在这阴雨天气。

坐错车耽搁了时间,偏偏车走的那样慢,我心急如焚,时间却按部就班,它不紧不慢,而我的意念一直在催促它,盯着它,放慢它,监督它,精打细算着一分一秒,我容忍不了太久的红绿灯,我忍不了人们上下车的慢吞吞,我忍不了司机开的那样慢。

一下车我冲进车站,买了差十分钟开的大巴车。

在高速路上,车里的电视放着小品,均匀的车速使人瞌睡,我靠着座位发誓要做一个明亮的梦,即使你没说要见面,但我赌这种可能性很大,我赌你会着急我的路程,我果然睡着了,你果然问我走哪了,问了两次,*一次交城,第二次开栅,我赢了。

夜暗下来,细雨打着车窗,太阳挂在西边天空,灰雾蒙蒙,深山映着余晖,我的路程啊,分分秒秒承载着等待。

终于明明白白有一个目的地,就像加勒比海盗——那些不死之身——我等待着很后一枚金币上的很后一滴血,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哪怕只是瞬间,请你无论用什么话语击碎我心上压着的沉甸甸的石头吧,哪怕只有片刻的轻松。

我要清清楚楚地享受那片刻的真实的存在,我要感觉到我的身体。

我等着闻到旧时光的味道,我等着看清眼前的风景,我等着在月光下,感受到自己实实在在的存在,况且还有雨,还有乌云,我们的舞台已经搭成。

大巴下了高速时我发信息给你,我说:下了高速了。

你说:直接回?

我说:有空见一面,没空就算了。

你说:我骑车送你吧。

我说:不用。

你说:今晚别回了住我家吧。

我说:不了,我等公交啊。(如果是别的地方我会考虑)

我出了车站,夜更近了,车灯在雨里闪烁,我走着,向周遭望去,没有你。

我踩着夜色,越走越落寞。多想你忽然站我背后,故意吓我。

你说:那你坐上车了告我。(我希望你心里会盼着已经没有车)

我说:好。(我也盼没车了)

车却来了,车身是绿的,*一次对绿感到失望。

我挤上2路公交车告别乌云和细雨,我已经习惯了如何应对该来的不来,给我一个僻静的角落,我会哭得死去活来,但时机不允许我会压在心底。我说:坐上了,没见一面真遗憾,我路过你家了,真遗憾。

你说:我不在城里,还在回的路上。

我说:嗯,没事,找机会再见吧。

爸爸骑电摩托在黑暗里的路口等我,夜真冷,我又坐在了灯光明亮的家中,我会兴高采烈为家人讲述今天同学的婚礼,我会把路上车友们的搞笑发言绘声绘色复述一遍,连喜悲我都能刻意安排,只是没见上一个人,如失却那根救命稻草,我要花大力气疏散这遗憾。

为什么你那么轻易放我走,如果你执意,我不会坚持太久,我不怕道德审判,我可以接受背后指指点点,只要你见我。

我不想说再见,我不要这不死之身,请你给我很后一滴血,哪怕在恢复肉身的同时就死去,让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世上已有这么多陌生人,为何还要多你一个?我不相信人们说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你也与时间一道,强行给我注入忘却的针剂。

我不再发疯,就像一个安静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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