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桂花飘香时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当夏夜繁星争艳，黑夜如水时，是否还记得小扇扑流萤的温馨；当看雨如丝，雷鸣胜鼓时，是否还记得竹影篱落卧听喃语的宁静；当白雪嫌春晚，胡乱作飞乱时，是否还记得油纸伞下草露情的沉默。记得，记得是她为我针尖游走缝出一堆温暖的篝火；记得是她为我挑灯驱蚊塑造一片光明的世界；记得是她为我涤衣备膳构建一条平坦的大道。记得，记得那个影落桂　　　　花香中的背影，记得她是我的奶奶。　　　　一堆桂花树叶的碉堡，一米懒散的阳光，或浓或密的投影。一位弱不经风的老人，一只矮小的板凳，或睁或闭的双眼，成为我记忆里一道零碎的剪影。　　　　每每桂花憋着不愿盛开的时候，奶奶总端一只小板凳坐在树下，聆听桂花叶间的沙沙细语，神情失落地眺望远方，迷茫的目光穿过厚厚的树叶，怔怔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但，除了青山依旧重青山。那时的我如那棵桂花树般不解风情，总缠着奶奶给我讲故事。　　　　“桂花还未开呢！等桂花开了再讲吧！”那时的我似乎很听话，虽然不明白奶奶为什么非要等到桂花开了再给我讲故事，但我还是天天数着星星算日子，等着听奶奶讲那些令人神往的　　　　故事。当时光如一片片飘零的落叶般跌落，桂花香飘十里的日子近了，星星点点的小骨朵点缀在那团墨绿中时，奶奶也在日日等待中苍老了许多，满头落满了雪花，枯树皮似的皱纹爬上了眼角。　　　　当桂花终于镶满枝头，沁脾的芬芳散入秋高气爽中，那一团绿色中透着隐隐的暗黄，虽然没有蝶舞蜂飞，但如陈年老酒般醉人的芬芳却像老人脸上久违的笑容一般灿烂。当奶奶也欣喜得合不拢嘴时，传奇的故事也一个个地从奶奶嘴里飞了出来，奶奶一边抖落桂花树间的杂叶，一边弯下身去为树根松松土，而我在故事中早已睡着，往往是被奶奶抱回了屋里。　　　　于是，在桂花香中，年复一年，奶奶给我讲山那边那头，讲她家乡的人文风俗，讲她闺中描眉时琐事笑料。花一天天凋落，人一日日老去，在花开花谢中，我记住了乌蓬渔火梦春江，　　　　湖光山色映古陶，记住了青林简忆紫薇，更记住了奶奶的一脸的欣喜与向往。　　　　老天总爱跟人开玩笑，在那个金秋，就在奶奶说回娘家探亲的第二天，奶奶心脏病突发，与世长辞，终未等到桂花飘香时。在从对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缓解过来时，怎么就恍然大悟，那棵曾经陪伴我和奶奶共剪篱的桂花树，是奶奶嫁入我们家时从娘家带来的，在奶奶的目光深处是她的娘家所在，亲人所在，由于年迈加之路途遥远，奶奶已有十几年未返乡，那棵桂花树原是奶奶梦中的桑梓，心中亲人的寄托啊！她把对家乡的思念与对亲人的怀念写进了阵阵桂花香里，即使千山万水相遥对，那幽长的目光和十里飘香的桂花香也能到达，因为那是奶奶对亲人的牵挂。　　　　如今，又到了桂花飘香时，奶奶孤单的身影是否还在桂花树下凝望，青山是否又遮住了奶奶迷茫的目光？　　　　人无言，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