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偶然在微博中刷上一句:“每天都走向一棵大黄桷树,但每天的人和这棵树都在改变着自己!”乍一看,很多人都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个转折转得有点意思,关键的词就在那个“改变”。其实,每天都走向这棵黄桷树的的不假,但我也真真没有感觉出到底这看树的人和这棵树有什么改变。然而刘协《文心雕龙》有云:“心务八极,神游万仞。”说的是人思想的能动性。我们闭上眼睛,可以想到宇宙中时间的总有一点,这棵树和看这棵树的人不是真的会改变自己吗?当然,我这只是“以鄙人之心,度大树之腹”。树是不会这样去思考的。当然,改变是细滋慢润的,等到时光把人和树都改变得不成样子的时候,我们才恍然大悟。
现在来谈谈这棵树到底在什么地方。出小镇,并不沿着公路行走,有一条可以直达这棵黄桷树的山路——现在早已铺成水泥路了。这条小路长得颇有特点。人说“文似看山不喜平”,山路也如此。曲曲折折的山路,老是把自己带向不确定的方向,并且是拾级而上,步步逼紧,但又不会让走的人感到太陡峭,给人以望而生畏之心。也就是说从这条山路登上山顶去看这棵黄桷树的话,得费点小小的努力,能让人微微出汗,微风一吹,爽从两肋生出,是再舒畅不过的了。而且,这棵树长的位置十分令人肃然起敬——从小镇到这儿刚好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聪明的你一定想到了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棵树作为朋友了:每天坚持来探探位老友,不紧不慢的步子,正适合我们饭余散步。
我下定决心,每天都去看看这位老朋友。远远望去,外形跟所有的黄桷树差不多,如伞的树冠显得敦实,因为得空间的便宜,他的枝条径直伸向四方。在他的树冠下方,有一个以这棵树为中心的小型转盘。绕着这个转盘,我们可以尽情地和这个朋友相互欣赏和交谈了。他是一个标杆,他不会改变自己。我想他的*一个特点应该是忠诚了吧。我说好要每天去看他一次,他总是忠实地在那儿等着我的到来。我不知道在我没有到来之前,他会不会思念我;我也不知道在我如约到来的当儿,他会不会欣喜。因为过了不惑之年的我,早已不会把他枝叶的摇动看作是欢迎我的姿态。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忠诚和厚道,远远的见到这位老友,我就觉得目标快到了,马上就会来到我这个朋友的面前,实现我每天的承诺了。
我倒是担心作为俗人的我,不可能完全信守我的诺言——每天都走向这棵黄桷树。虽然现在是仲夏时分,沿路有可供观赏的浓绿的玉米和让人踏实的深绿的水稻,然而时间总是会走向秋天,也会走到隆冬的。那时,不时有阴雨的缠绵或雾气的缭绕,我能不能在这样的天气中来看望我的老友?俗务缠身,固定的散步时间被挤走的时候,我能不能如约来看望我的老友?假设我一旦生病,设想也是不能按时来看看我的这位老友的,甚或有朋友们聚会,则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总不能跟我的朋友们说,我心中惦记着这棵树,而得和他们暂时地分别吧……太多的不自信,让我更是从内心里佩服起我的这个老友来。他风雨无阻地在那儿等候着他的朋友,无论是葱茏的春天,还是寒寂的冬夜,他都不曾把我忘记。蓦然回首,我的朋友们都到哪里去了呢?如这棵树一样恒定不变的,恐怕不多吧?
说到朋友,我倒想起他的孤单来。他的周围全是墨绿色的一片橘林,说是橘海也不为过。他和滨江路上配风景的黄桷树比起来,说他孤单也说得过去。蜂蝶不曾围着他转,因为他的身上不曾开着黄的或是红的花;小鸟也不曾来造访他,因为他的树荫虽说浓郁,但毕竟有那么多关心这棵树的人,鸟也不放心在这儿筑巢来安家乐业,偶然的停留也是出来旅游观光的吧。
眼前的这棵树是这么充满旺盛的生命力,但我仍然会用迁移的想法,把他在大脑中幻想成校园内那棵黄桷树。校园中的那棵黄桷树,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是,每到秋尽冬来,在不多的几天内,他满身的树叶就会变成金黄色,然后簌簌掉下来。我甚至能听到掉落的树叶撞击地球的声音。我们照例要感叹时光的易逝,“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望着高大的树变得像光头一样,着实让人内心疼痛。担心他是不是会从此一撅不振,或是有更让人难过的事情发生。好在有朋友告诉我:“黄桷树就是怪,他只要是曾经移栽后,就会在移栽他的那个时节落光他的叶子——每年。”我想,他被从一个地方移植到另一个地方,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移植的那天,对于黄桷树来说是个刻骨铭心的纪念日,每年用落光叶子的方式来纪念自己的痛苦或是坚强未尝不可。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他光光的主干和树枝仍然不会让我们过多的失望。因为,我知道他的生命力蕴涵在其中,尤其是可以想见那盘踞在大地上的根,让我们可以相信他很快会恢复他本身的元气,点点新绿很快从他的每一个树枝晕染开来。当我们忙碌后的闲暇瞥见他的时候,他又是那么朝气蓬勃地挺立在仲夏里了。
黄桷树的确是生命力旺盛的象征。前些年评选市树的时候,黄桷树当选并不令我们每一个人吃惊。因为他太普遍了。“黄桷树山茶花,美丽的山城我们的家,爱清洁、讲卫生,靠你、靠我、靠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让黄桷树着实火了一把。其实,在农村,我觉得高大的黄桷树更是一种地标性的大树。比如出小镇的半路上就有一棵很大、很古老的黄桷树,算得上是我这个朋友的祖辈吧,因为他的古老让我无从知道他是从什么时间就有的。没有修建公路以前,从乡村到镇上只有这一条青石板路,曲曲折折地通到回家的方向。赶场回家总得经过他的林荫下。这是个标志性的地方,可以为自己在这儿休息找到一个借口:“走到黄桷那里去息一稍,好不好?”当然好,这里可以喝到凉茶,吃到凉糕、冰糕或者是麻花……这里成了心中小小期盼的地方,全仰仗黄桷树的高大和撑出的绿阴。高大的树和渺小的人在这里有着高度的和谐。
而我现在每天都要走向的这一个朋友,正处在他的青壮年时期,生命力可以从他的每一条树干、树枝中显出来,让他的每一张绿叶来证明自己的强壮。什么时候他也可以变成让别人不知道哪个时候就有他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想见他经历了风雨的沧桑,沉淀了岁月的永恒,因此我就可以感觉出我每天来探望这位老友的时候,他的树叶会慢慢地凋零,树干会慢慢爬上标志着自己有着阅历的古铜的色彩。这就是我想到为什么会说这棵树在改变着自己。而每天来看他的人呢,会不会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让白发爬上额际,随着岁月的沉淀而蓦然回首。人啊,“永远不能踏上同一条河流”,那么人啊,每一天都不再是昨天的人。所以说看树的人也在改变自己,不是吗?
然而,不论如何,我都将和他做定朋友。一则是他激励我奋进,每天去探望他,必得要历经不大不小的奋斗,曲曲折折的山路让人神清气爽,永远不会消沉下去;一则是他的忠诚对我们有所启悟,待朋友的一片赤诚之心,风雨无阻地永远伫立在那个地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再则是虽然可以遥想时间的某一点,他会完成自己的生命周期,但是他不会象人一样去焦虑,去思索,去苦恼,去感叹,他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白费力气,只是蓬蓬勃勃地展示自己生的活力。
每一天都走向同一棵黄桷树,我得养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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