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鼠
一
*一次发现阁楼上有老鼠是因为供菩萨的猕猴桃儿被咬了一个，且掏去了大概五分之一的洞；第二次是发现供品中的点心袋子被撕裂得极不规则；第三次是我刚晾晒的南瓜子一夜之间，被消耗了近一半，且留下白白的瓜子壳儿。
这吃的东西数次被老鼠盗窃，我自然是非常生气；但却胆小亦如鼠，虽对之又恨又怕，但却不敢轻举妄动。我战战兢兢地和他一起上阁楼侦察勘探，耳朵儿尖尖竖起，大气不敢出，侧耳细听老鼠的声音。可惜，老鼠在暗处仿佛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似的，又仿佛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似的，当我们蹑手蹑脚来到阁楼上的客厅里，意外地发现，寂寥得很，只听得墙上挂的石英钟，还号称“静音扫秒”的，“塔塔塔”地响。
很快地，先生就会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说我疑心，可能本就没老鼠，又不是平房院子，老鼠如何上得来？既然他说没老鼠，而且说楼房老鼠不可能爬上来，我也就放心了，他下楼喝茶，我就有时独自呆在阁楼上做做家务啥的。
但有天当我自己在阁楼时，我非常清晰地听到老鼠磨牙的声音。非常地急促。我想站起来，却腿疲软得不行，赶紧摸出手机，呼他上楼倾听。他上楼，果然听到“克哧克哧”声音，如弹琴似的，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时而停顿，时而急鼓繁弦。我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就找寻到发声方向，出自阁楼的客厅东南角。因东墙有高柜子，但不靠墙，阁楼上也走了一周遭儿暖气管子，所以说柜子离墙壁是有间隔的。逼仄的空间，人是很难施展捕鼠技艺的。
先生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贴到着柜子照过去，一束强光照过，大概鼠从未见此强光，晕了，声音顿歇。我吓了一跳，莫非被光照死了？
稍顷，一条黑影嗖地一声，从柜子背后窜出，沿着墙根儿真窜阁楼小卧室，吓得我一声尖叫！啊，真的有！真有老鼠！我们尾随其后，大概钻到床底下了，可是这次我们无论如何照射，老鼠再也不出来了，只是仿佛嘲笑似的依然发出“克哧克哧”磨牙的声音。
我焦虑的一跺脚，声音似乎小了片刻，随即再次响起。无奈，我们在明处，它在暗处，奈它何？
怎么办？怎么办？
他笑，一个老鼠，吓成这样，没事。他倒不在意，安慰我说，相安无事就好，大不了吃你两个水果，吃你几块点心。
自此，因为老鼠的存在，放东西时，就不那么随心所欲了。之前随意摆在灶台上的菜，随意摆在客厅的点心，也把方便袋子多包裹几层，扎得死死的，在睡后总担心被老鼠觊觎破坏。第二天必反复检查，看确实无老鼠光临过的痕迹，方罢，但也把菜的外皮剥了，用碱水泡了再冲洗才切了炒菜入锅。
二
我在网上寻找怎么灭鼠的法子时，无意中看到为其诵经消业障，可以让它主动地走。我于是每晚诵经时，同时把功德回向给家中这只不速之客；让它今生听其经典，心中种下善根，很后回向时，我虔诚低语：“我为你诵经，消除业障，请离开我的家吧！”
不知功夫不到家呢，还是虔诚心不够呢，总之，“克哧克哧”的声音仍然在阁楼客厅里反复地响起。
怎么办呢？有同事出主意，去小百货商店买个老鼠夹子，很管用，捉住没得跑，我说会不会夹死？他笑，应该活不长，至少受大伤。到底是个性命，不忍心，没采纳；有同事说用粘鼠板，粘性强，捉住跑不了，我一想，这如同人陷入泥淖，那种垂死挣扎的绝望，我也不忍心看到。
我后来又在网上看到有捉鼠笼的，这捉鼠笼，较人性化，被捉住的鼠无痛苦。笼内设机关，放入诱饵点心或红肠类的，老鼠一进，触动机关，盖子即合，还不至丧命。请君入瓮，这个办法好。
于是，我立即下单，买了三个铁笼子，长方体的。我想以后捉住老鼠了，若是舍不得丢下，养着老鼠玩儿也是可以的。而且卖家承诺，捉不住，全额退款。既然这么敢打保票，那根据卖家的经验，成功率应该99%了。
我按要求放置，*一天过去了，没动静。一连六天，我天天换新鲜的红肠，香气扑鼻，以为老鼠会很快地上勾。哪成想，老鼠极为狡猾，根本不屑于红肠的诱惑；后来有天，我依然上阁楼去检查笼子，却发现昨晚刚放入的红肠令人生疑地不见了，但笼子里面却没有关着一只吱吱叫的老鼠。
我非常气愤，为什么在别人家里里都能捉住的鼠，在我家这儿却成了常胜将军？
既然捉不住，就索性不去想它了，它“吱吱吱”地响、“克哧克哧”地磨牙就去搞动静好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为它找着理由安慰自己，就由它去吧。
那几只敞着口的笼子，就这样一直在阁楼的老鼠出没处寂寞地等待着，一直没有完成“请君入瓮”的愿望。
谁想，昨天晚上，那“克哧克哧”的声音居然出现在楼下的客厅里！还是它吗？它下楼了？我仔细捕捉它的声音，终于发现声源出自东南角的空调孔处。我移开小台几，寻觅着。因为客厅里一直没安装空调，那个孔就用个圆饼似的泡沫堵住，这个一推即开没有任何抵御功能的东西，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而那只相伴半年多的老鼠，就在那个孔里。
我快乐极了，找到了，找到了！这次决不让它再重新进来了。先生找了一只饮料瓶，瓶里塞进几根干尖椒，然后开头朝洞里，堵住。
我问，会不是是又一只老鼠来了？先生笑，不会，就是那只。我说不会是快过年了，老鼠的兄弟姐妹来串门了吧？他笑，你想像力真好。我又去了楼上，“吱吱吱”的声音果然销声匿迹了，刹那间大片的寂静还有点不适应呢。
在寂静的夜里，我好久不能睡着，老鼠来我家半年多了，困扰了这么久，结果当它真的自己走了，竟然有点难过了。天寒地冻的，你又要去哪儿呢？小老鼠啊，请保重！
（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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